第一章 (第1/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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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宅夜雨
雨滴在青瓦上敲出密如鼓点的节奏,林小满的牛皮鞋跟碾过铁门缝隙时,带出几片蜷曲的爬山虎枯叶。腕表指针指向23:47,农历七月十四的夜风挟着潮气钻进风衣,让她后颈的三颗红点突突作痛——那是从记事起就存在的胎记,父亲总说像三滴凝固的血珠。
手中的铜钥匙在掌心压出红痕,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当时老人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病房窗玻璃,映出的倒影却直直望向床头柜上的方形镜子:小满...七月半别去西厢房...镜、镜子里...心电监护仪的蜂鸣盖过了后半句,而当她在骨灰盒底发现钥匙时,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的灼痕。
铁门吱呀裂开半道缝,铁锈味混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前院的碎瓷片在靴底发出细碎的脆响,她蹲下身拾起半片牡丹纹瓷片,釉面裂痕里嵌着几缕银白色发丝,像极了母亲遗照上的鬓角。三年前整理遗物时,她曾在母亲枕下发现过相同的碎瓷,当时父亲慌乱地夺过扔进马桶,水流声里混着压抑的别碰。
玄关处的水晶吊灯只剩五枚吊坠,玻璃表面凝着水珠,在手机冷光下泛着青灰。墙纸剥落的墙面上,长方形空白区域边缘还留着胶水的残痕,父亲相册里的全家福本该挂在这里——照片里母亲穿着蓝布衫,领口别着碎钻胸针,怀里抱着襁褓中的自己。但这张照片在她十岁生日后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挂在客厅的单人照,照片里的母亲嘴角弧度异常僵硬。
二楼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像木板拖过积水的地面。林小满的脊背绷紧,指节捏得发白。当第二声吱呀从走廊尽头传来时,她分明听见鞋底碾过碎瓷的脆响——可那里,分明是她刚刚走过的干净区域。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门缝漏出的光青白如鬼火。她摸到风衣口袋里的纸条,父亲用红笔在七月十五上画了三个圈,墨迹透过纸背,在掌心印出灼热的红。推开门的瞬间,陈年霉菌味扑面而来,月光从积灰的窗棂漏进来,照亮藤椅上那件蓝布衫——领口的碎钻胸针闪着微光,针尖处凝着褐色斑点,像干涸的血渍。
五斗柜上的玻璃罐里,十二朵白菊垂着枯萎的花头,花瓣上的暗红斑点组成不规则图案,她忽然想起母亲葬礼那天,花圈上的白菊也是这样诡异的色泽。当指尖触到罐身时,冰凉的玻璃传来震动,像是有人在深处叩击。
落地镜的葡萄藤镜框爬满蛛网,镜面蒙着薄灰,却在右下角清晰映出半只赤足——脚趾甲涂着剥落的绛红指甲油,正是母亲骨灰盒里陪葬的那瓶色号。林小满后退半步,脚跟撞上纸箱,泛黄的日记本倾泻而下。最上面那本的塑料封皮上,1995的烫金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母亲的字迹洇着水痕:阿平说镜子里的女人不是我,但她叫我'姐姐',她的眼睛里有十七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