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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老嬷嬷踉跄后退,呼吸急促起来,绣鞋踩碎了一地玉簪花瓣,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但转瞬她又恢复阴鸷神色,仿佛方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贱骨头就是贱骨头她啐了一口,从污泥中拎起件玄色里衣甩在沈知檀脸上:王爷剿匪受的伤,衣服沾了血,你可得仔细着洗。
浓重的血腥气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沈知檀盯着衣襟处暗褐色的血渍,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这血……是新鲜的。
她忽然勾起一段回忆——三年前那个同样暴雨倾盆的夜晚,瘟疫肆虐京城。十五岁的沈知檀蜷缩在药铺角落,看着父亲为流民施药。忽然一队铁骑冲破雨幕,为首的蒙面将军翻身下马,将染血的护腕塞进她手里:金创药,给你父亲。护腕内侧绣着个渊字,被血浸得发黑。
发什么呆!用牙咬着拧。崔嬷嬷的呵斥将她拽回现实,鞋尖抵住沈知檀下颌,王府的锦缎,岂是你这贱骨头的手能碰的
沈知檀垂下眼帘,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她缓缓张口,当绣着蟠龙纹的衣角触及唇瓣时,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她听见自己臼齿摩擦的声响,混着远处被飓风绞碎的铜铃残音,像是谁把玉簪花碾碎在青石板上。
暴雨如注,铜盆里的水被血染成淡红色。她的膝盖早已磨破,血水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像一条细小的蛇,悄无声息地爬向墙角那株奄奄一息的玉簪花。
子时的更鼓穿透雨幕时,沈知檀的掌心已经看不出原本肤色。铁钉藏在第九根浣衣杵里,当她把最后一件锦袍摔进竹筐时,三寸长的铁钉直接贯穿了右手。
啊!惨叫脱口而出的刹那,她咬住了染血的衣袖。崔嬷嬷举着灯笼凑近,火光在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鬼魅般的阴影:这就受不住了当年你母亲...话音被马蹄声斩断,崔嬷嬷听闻极速离去。沈知檀趁机拔出铁钉,鲜血溅在杵身上显出个模糊的昭字。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二十年前昭仁太子暴毙,涉案的浣衣局宫女全被赐了鸩酒。
雨更大了。当沈知檀把第十筐浣好的衣物摞上板车时,远处忽然传来环佩叮当。八宝琉璃灯穿透雨幕,照亮檐下一角玄色蟒袍。王爷万安。崔嬷嬷的嗓音陡然谄媚。沈知檀跪伏在地,看着那双云纹锦靴踏过自己方才流血的地方。琉璃灯影在萧承渊的蟒袍上流淌,他俯视着泥淖中的少女。暴雨冲刷着沈知檀脸上的血污,露出眼角那颗朱砂痣——与他书房暗格里那幅画像上的女子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