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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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将我的影子投在沈砚的窗纸上。他的影子偶尔动一动,像是在翻书,又像是在揉眉心——前世他熬夜写报告时,总会习惯性地揉眉心,那时我总会嫌他皱眉头的样子像个老头子。
小姐,您快起来吧,翠儿跪在廊下,伞骨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姑爷往年犯旧伤时,都要对着您的婚服跪整夜,膝盖疼得连解剖刀都握不稳……
婚服。我浑身一震。前世离婚时,我将婚服扔进了泳池,后来沈砚花了整整一夜打捞,晒在阳台的婚服滴了一地水,像他那年没掉的眼泪。此刻想起,才惊觉翠儿说的婚服,或许就在松墨轩内。
雪越下越大,青石板上的积雪被我膝盖碾成血泥。每动一下,都能听见布料与血肉粘连的撕扯声,疼得我想起前世林浩掐着我脖子骂贱货时的窒息感。但比起那种疼,此刻心里的钝痛更让人难以呼吸——我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对沈砚说我爱你,却直到临死才敢开口。
松墨轩的烛火忽然灭了。我以为沈砚睡了,却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接着是压抑的闷哼。我踉跄着爬起来,扒着窗纸往里看,只见沈砚单膝跪在地上,手背上鲜血直流,碎瓷片散落一地,旁边是打翻的药箱——那是他的私人药箱,前世只装给我用的药。
沈砚!我拍打着窗户,却被他抬头时的眼神惊住——他眼底翻涌的不是疼痛,是我从未见过的暴怒与悲伤,像困兽般猩红。他盯着我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捡起碎瓷片划破手指,在宣纸上写下大大的滚字,然后一把将纸甩在窗上。
那张纸穿过窗缝落在我脚边,墨字被雪水晕开,像朵盛开的血梅。我认出那是他常用的澄心堂纸,质地细腻,价格昂贵,前世我曾用它擦过口红,笑他穷讲究。
五更天,雕花木门终于吱呀裂开道缝。沈砚撑着竹骨伞跨过门槛,靴底碾碎我掉落的簪头——羊脂玉碎成三瓣,像极了前世他签离婚协议时,钢笔爆墨在纸上洇开的痕迹。他袖口的纱布渗着暗红,我闻到淡淡的碘伏味,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水,竟让我想起前世他抱着我冲进医院时的味道。
起来。他的声音裹着浓重的药味,像极了前世我术后醒来时,他熬的参汤,膝盖烂了,怎么给我验尸
我抬头,看见他另一只手藏在袖中,指缝漏出的纱布边缘绣着晚字——那是我初学刺绣时,在他手帕上绣错的别字,他却一直留着,甚至在上面补了朵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