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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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初醒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绳索,死死勒住沈黎的咽喉。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她费力地转动眼珠,瞥见输液管里浑浊的药液正缓缓滴落。喉间泛起腥甜,她想抬手擦拭嘴角的血沫,却发现四肢沉重得如同被灌了铅。
床头柜上,果篮里的苹果早已腐烂,表皮布满青灰色的霉斑,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手机屏幕在昏暗的病房里亮起,沈母三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刺痛了她的眼睛：柔柔参加钢琴比赛太紧张,我得陪着,你自己叫护工换药吧。而在更早之前,沈父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个月前,是一张沈柔获奖的照片,配文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真棒。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沈黎的视线。记忆如决堤的洪水,将她淹没在黑暗的深渊。十二岁那年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穿着福利院发的旧衣服,局促地站在沈家别墅气派的玄关。沈柔扑进沈母怀里,娇嗔道：妈妈,突然多个人,我好害怕。沈母立即搂住沈柔,眼神里满是心疼：乖,别怕,有妈妈在。而她,就这样被晾在一旁,像个多余的物件。保姆冷冰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小姐不喜欢别人碰她的钢琴,你这福利院出来的手,别脏了琴键。
还有那个寒冷的冬夜,她蜷缩在阁楼的小床上,高烧到39度。窗外的寒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她颤抖着拨通沈母的电话,却只换来一句不耐烦的别装病添麻烦。她咬着嘴唇,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听着楼下传来沈柔欢快的笑声和沈父沈母的夸赞,泪水无声地打湿了枕头。在无边的黑暗中,她独自承受着病痛与绝望,直到意识渐渐模糊。
滴答——床头的闹钟发出清脆的报时声,沈黎猛地坐起,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她惊恐地环顾四周,晨光透过碎花窗帘洒在粉色床单上,床头的电子钟显示着2008年9月1日,正是她被接回沈家的第一天。镜中映出她青涩的面容,腕间还系着福利院阿姨亲手编的红绳,绳结处褪色的平安二字依稀可见。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沈柔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是故意摔黎黎的书包,只是想帮她整理......沈母温柔的安慰声顺着楼梯飘上来：没关系,柔柔别自责,等会儿妈妈带你去买新书包。沈黎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上一世的委屈与不甘如潮水般涌来。这一次,她对着镜子露出冷笑：沈黎,这次换你掌控人生。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下楼。阳光透过雕花窗户洒在她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在客厅门口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看着满地的碎片,以及站在沈母身旁,眼角还挂着泪珠,却难掩得意神色的沈柔。
黎黎,你看看你,怎么连个书包都放不好,还害得柔柔被吓着。沈父皱着眉头,语气里满是责备。沈黎没有像上一世那样慌乱地道歉,而是蹲下身子,不紧不慢地捡起碎片：爸爸,是我没放好,不过我自己可以收拾。她的声音平稳而冷静,让沈父愣了一下。沈母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沈柔拉着胳膊撒娇打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