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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不疼。李爱珍用左手揉乱儿子的头发,明天要好好听老师话,知道不顾凡重重点头,没注意到父亲悄悄别过脸去抹眼睛。那天夜里,他抱着新书包躺在床上,听见父母在隔壁压低声音争执。母亲轻声说:'总不能让孩子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父亲则在一旁嘟囔:'下个月烟钱就省了吧。'旧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动,仿佛在为这零星的对话伴奏,将它们编织成一首生活的交响曲。
在红旗小学三年二班,顾凡的成绩永远徘徊在二十名左右。班主任王老师在家访本上写该生性格开朗,乐于助人,这是真的——每次大扫除,顾凡总会抢着去倒最重的垃圾筐;课间踢毽子时,他也总把自己的橡皮筋毽让给没带玩具的同学。
顾凡!放学路上总有人这么喊他。有时是请他帮忙修卡住的文具盒,有时是分他半根粘牙糖。他书包侧兜里总藏着父亲用废弃钢管边角料精心打造的铁皮青蛙,轻轻一按尾巴,便能跃出老远,如同小小的魔法,让他在男生堆里成了备受瞩目的焦点。某个蝉鸣震耳的午后,他把青蛙借给隔壁班摔破膝盖的女孩,换来一颗快要化掉的大白兔奶糖。糖纸被他夹在课本里,直到小学毕业还带着淡淡的甜香。
每月最后一个周日是顾家雷打不动的奢侈日。这天清晨,顾建国早早就细心地擦拭着那辆老旧的二八自行车,前杠上稳坐着兴奋不已的顾凡,后座则载着满脸笑意的李爱珍,他们一路叮叮当当,穿过繁忙的街道,经过三个闪烁的红绿灯,向着市中心新开业的肯德基进发。顾凡总是小心翼翼地挤出番茄酱,将其塑造成一个完美的螺旋状,才肯心满意足地蘸着薯条品尝;而李爱珍则悄悄地将鸡翅夹到儿子的盘子里,眼神中满是慈爱。玻璃窗外,穿着时髦的年轻人举着大哥大高声谈笑,而顾建国正用计算器反复核对着什么,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锁。
某个奢侈日回家的路上突然下起大雨。顾建国脱下工装外套罩在妻儿头上,自己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背心蹬车。顾凡从衣服缝隙里看见雨水顺着父亲短硬的发茬流进脖颈,在锁骨处积成亮晶晶的小水洼。那天夜里他发起高烧,恍惚间感觉母亲冰凉的手在额头上停留,父亲用酒精棉球一遍遍擦他的掌心。晨光透过淡绿色窗帘时,他看见书桌上摆着个崭新的铁皮青蛙——比原来那个多了对能转动的红眼睛。
顾凡的初中三年像一场漫长的马拉松,而中考就是终点线。
初三那年,班主任在班会上贴出了历年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红色的数字刺眼地悬在黑板正上方。顾凡紧盯着黑板上那行醒目的红色数字,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紧张,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仿佛能感受到时间的紧迫和未来的重量。他的成绩像一根绷紧的弦,忽上忽下,最好的时候能挤进班级前二十,最差的时候甚至滑到三十名开外。
顾凡,你爸今天又来找我了。放学路上,同桌张浩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问你能不能考上实验中学。
顾凡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发不出声来。他知道父亲对他寄予厚望——顾建国是机械厂的技术骨干,虽然没读过大学,但靠自学啃完了厚厚的机械制图手册,厂里的人都叫他顾工。他总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没学历连技术岗都进不去。
晚饭时,顾建国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顾凡碗里,状似随意地问:最近模拟考排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