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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仓裂缝渗水那夜,王春燕正在给李小梅换药。煤油灯把两个姑娘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李铁山蹲在门外,看着妹妹背上那个娼字被碘伏染成紫红色。卫生所屋顶漏雨,积水顺着电线淌进搪瓷盘里,把血纱布泡得发胀。
县中停课了。王春燕突然开口,细白的手指捏着镊子微微发抖,实验楼承重墙裂了缝,教育局说要追查承建商。她顿了顿,用的是你们家砖厂的特型砖。
李铁山握紧的拳头突然松开。他想起砖厂爆炸前夜,龙哥手下往库房运过十几车河沙——那些本该是建筑用的石英砂。雨点砸在窗棂上的声响,和当时卡车卸货的动静一模一样。
村广播突然炸响刺耳的电流声。全体社员注意!村主任的破锣嗓子带着颤音,青河水位超过警戒线两米!民兵连马上到粮仓集合!
王春燕猛地掀开窗帘。闪电劈开夜幕,照亮远处翻滚的浊浪。百年老槐树在洪流中时隐时现,枝杈上挂着的红布条像条断臂——那是去年丰收祭绑的平安符。
1998年决堤就是这样...李小梅突然喃喃自语。她后背的烫伤疤在闪电中泛着水光,爹说当时洪水冲走了十八个孩子...
李铁山浑身一颤。父亲空荡荡的右腿裤管突然在眼前晃动,那晚在樟木箱底发现的抗洪日记涌上心头:七月廿八,用身体堵管涌,救下春燕她娘。字迹被泪水晕开的地方,正是王春燕母亲的名字。
粮仓方向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李铁山抄起铁锹冲进雨幕时,看见二十米高的囤顶正在倾斜。装满稻谷的麻袋像瀑布般倾泻而下,砸在四散奔逃的村民身上。裂缝处喷出的不是洪水,而是泛着腥味的黑泥——这是龙哥砂石厂倾倒的矿渣。
堤坝要垮!老支书拄着拐棍嘶吼。他身后的承重墙突然崩开蛛网纹,裸露出砖缝间填塞的塑料袋。李铁山认出那是自家砖厂的水泥包装——本该装50公斤标号水泥的袋子,现在塞满了发霉的玉米芯。
王春燕突然冲向粮仓西角。她的白球鞋陷进黑泥里,校服后背被狂风鼓成帆。抽水机!快启动抽水机!喊声被雷声劈碎。李铁山顺她手指方向望去,看见三台崭新的柴油泵正在进水口漂浮——输水管被人齐根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