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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台的火,烧了三天三夜。周军登上废墟时,漫天大雪终于停歇,露出中央那对交缠的身影——帝辛的衮龙袍已被烧得只剩残片,却仍紧紧裹着怀中的白狐,尾尖三缕焦枯的狐毛,正缠着他冕旒上最后一片金箔。他的右手握拳抵在胸前,掌心是两半拼合的玉珏,玄鸟与狐尾的纹路间,凝固着早已发黑的血渍。
姜子牙持着封神榜登上高台,榜尾的空白处突然泛起金光。他望着两人胸前交叠的胎记,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女娲庙看见的幻象：千年前的青丘山顶,玄鸟神君与白狐妖君因争夺天道本源双双坠地,濒死之际,他们将精魂融入玉珏,约定在轮回中尝遍爱恨,直到学会何为舍。原来,不是灭国,不是复仇,他长叹一声,将封神榜投入火中,是你们用三千年,教会天道何为情。
火光照亮帝辛眉骨的伤疤,此刻已与妲己腕间胎记完全重合。周王的士兵试图分开两人,却发现他们的手指已被高温熔在一起,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焦黑的狐毛——那是妲己在火光中最后一次化形时,特意留下的。别碰他们。姜子牙拦住士兵,就让这对痴人,带着他们的劫数,去寻下一世的青梅酒。
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不知谁的衣袍拂过两人交叠的掌心,两半玉珏突然发出清越的凤鸣与狐啸,在雪地上投出清晰的倒影：十六岁的苏妲己站在桃树下,误将青梅涂在唇上,而身着戎装的帝辛隔着侍卫望过来,眉骨的伤疤在阳光下泛着淡金——正是他们初见时,最狼狈却最心动的模样。
三日后,周王在鹿台废墟挖到一块完整的玉珏,玄鸟与狐尾的纹路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完美的圆。有人说,每逢冬雪初霁,朝歌城上空便会浮现出双生鸟狐的虚影,它们不再撕咬,而是交颈盘旋,直至融入云端。而冀州城外的桃林,从此每到冬月便会绽放红梅,花瓣上的雪痕,总像极了狐尾与鸟羽的交叠。
千年后,青丘山顶的狐族少女在雪地捡到半块玉珏,腕间突然浮现出玄鸟胎记。与此同时,商都废墟的少年在宗庙挖出半块狐纹玉珏,眉骨处突然泛起三道浅红。他们隔着千里风雪抬起头,仿佛听见对方在说：这次,换我先找到你。
雪落无声,却将两个名字永远埋进了同一片土地——帝辛与妲己,不再是商王与狐妖,而是天道之外,第一对敢以命相搏的凡人。当最后一片雪花落在他们交叠的掌心,玉珏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轮回的彼端：那里没有王权,没有天道,只有一片永不消融的青丘雪,和一只永远衔着雪花的玄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