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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伸手拍拍他肩膀,却听见胡同口传来汽车鸣笛。穿西装的男人递给周延张名片:你父亲的事,我能帮忙。不过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公司的编外员工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男人是小满的舅舅,港商陈永年。周延开始穿熨烫整齐的白衬衫,每天放学骑着二八杠送小满回家,车后座的风掀起小满的碎花裙摆,像只想要展翅的蝴蝶。而她的习题册,再也没出现过周延的乌龟涂鸦。
林小羽。
熟悉的嗓音撞进耳膜,带着胡同里老槐树的阴凉。她转身,看见周延穿着黑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领口还沾着片槐花。七年没见,他的眉骨更硬朗了,却还是当年那个会把北冰洋汽水瓶盖攒起来给她串手链的少年。
小满临终前,喊的是你名字。他走上前,皮鞋碾过满地白花,她说,胡同口的槐树又开花了,你答应过带她去偷隔壁王大爷的枣。
林小羽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高三那年暴雨夜,小满哭着敲她家门,说周延收了陈永年的钱,把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藏起来了。他说我去香港读书,就没人跟他抢你了。小满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混着雨水和眼泪,小羽,你们是不是早就——
雷声盖过了后半句话。她冒雨冲进周延家,看见他正在台灯下贴发票,牛皮纸袋上印着陈氏集团。你真的把小满的通知书藏起来了她抓起桌上的圆规,针尖在他手背划出血痕,你明明知道,她等了十年的香港中文大学!
周延没躲,血珠滴在发票上,染红了公关费三个字:小羽,有些事你不懂。陈永年说,只要小满去香港,就给我爸安排保外就医。他低头擦血,声音轻得像雨丝,我妈住院的押金,还欠着八千块。
她摔门而出时,听见他在背后喊:小羽,等我攒够钱——话没说完,就被惊雷扯碎了。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清醒的样子,后来听说他成了陈氏集团的得力干将,跟着陈永年出入高级酒店,手腕上戴着镶钻的劳力士。
而小满,最终没去成香港,复读一年后考去了天津的大专。毕业典礼那天,她在胡同口的槐树下等了他一整天,直到夕阳把影子拉成瘦长的线,等来的却是陈永年的秘书,递来张支票:周延先生说,让苏小姐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