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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病号服的男人蜷缩在墙根,输液管绕在手腕上打了个死结,烟头的火光在苍白的手背上明明灭灭。
我认出他是上周三送皮蛋瘦肉粥的顾客,当时他蹲在楼梯间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咱不治了吧,把钱留给孩子上大学……
此刻保温箱底层的塑料袋里,除了订单上的白糖,我偷偷多塞了包桂花蜜——是妹妹从学校食堂偷拿的,说甜东西能让人心里暖和。
妹妹总说我惯着病人,可她不知道,每个在医院附近接单的深夜,我都能从顾客身上看见父亲的影子。
今天电梯没坏他抬头时,眼窝深陷得能盛下半碗粥,胡茬里沾着的烟灰像落了层霜。
递过泡沫饭盒时,他的手指在我手背上停顿了零点几秒,那温度让我想起父亲临终前最后一次握我,掌心的老茧刮过皮肤,像砂纸擦过生锈的搪瓷缸。
父亲的搪瓷缸现在还放在老家的灶台旁,缸底刻着他年轻时的名字,笔画间填满了岁月的油渍。
男人突然把饭盒往墙上一抵,盒盖边缘的粥汤晃出涟漪:你说,人要是连甜都尝不出了,是不是就该跟阎王爷报到了腕骨处的静脉突突跳动,像条被晒干的蚯蚓。
我想起父亲最后那段时间,总把我喂他的白粥含在嘴里很久,然后吐在印着牡丹花纹的搪瓷缸里,缸底凝结的粥痂像朵永远开败的花,直到母亲偷偷把它收进橱柜最深处。
电动车报警器在远处炸响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塑料袋撕裂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