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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通天契
松花江翻着赤浪,残阳把江心岛染成块烧红的铜钱。陈九生跪在龟裂的青铜鸟居下,左眼淌出的琥珀液在冻土上凝成北斗阵。白小棠倚着半截神轿,白发间缠着当年那串镇魂铃,每喘口气就落下几缕灰发。
戌时三刻,通天契。她撕开和服内衬,露出心口用朱砂画的请神符。九生掌心的逆鳞突然凸起,鳞缝里钻出十三根金线,正与江底浮起的契丹碑文相连。碑上每个契丹字都在渗血,汇成道血溪流向日军遗留的铁皮箱。
箱盖被血水冲开的刹那,江面刮起腥风。九生看见箱内整齐码着七具琉璃棺,棺中女尸皆着白无垢,腹部分别隆起不同月数的龙胎。最末那具棺材突然炸裂,钻出的正是头七那夜啃噬爷爷阳气的红肚兜童子,此刻他手里攥着把浸透尸油的铜算盘。
陈三爷欠的阴债,该清账了。童子嗓音尖利,算珠拨动间,江底浮起百具缠着水藻的日军骸骨。骸骨们抬着顶纸扎神轿,轿帘掀开时,九生左眼刺痛——轿中端坐的和服女子,眉眼与白小棠如同拓印。
白小棠突然呕出口金血,血珠落地化作七只银狐,叼着当年那枚胭脂铜钱摆成引魂阵。九生怀中的青铜镜应声而裂,镜片割破掌心,血水溅在契丹碑上竟燃起幽蓝鬼火。火光中浮现1945年冬夜：爷爷跪在江心岛剖开自己小腹,将块刻着棠字的玉牌塞进女尸子宫。
原来你才是镇龙棺的椁。九生望向白小棠,见她脖颈银狐坠子突然融化,露出底下青黑色的逆鳞。岛周铁皮箱同时开启,十三道龙脉怨气汇成飓风,将两人卷至半空。
红肚兜童子尖笑着抛起铜算盘,算珠化作三百阴兵围住江心岛。九生右臂北斗疤迸裂,常仙金鳞破体而出,在身后凝成巨蟒虚影。白小棠扯断灰发撒入风中,发丝遇气即燃,烧出七盏引魂灯。
请——祖——师——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