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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儿,砸在脸上,冰凉刺骨。
我赤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小路上,冰冷的泥浆没过脚踝,每一次抬脚都像是从烂泥里拔萝卜,黏腻又沉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青花大碗,碗里盛着粘稠如血的液体,村里人叫它血泪,据说是供奉窑神爷,换取小镇安宁和瓷窑兴旺的唯一圣物。
碗是冷的,血泪也是冷的,但透过冰凉的碗壁,我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躁动,仿佛碗里的东西……或者说,碗本身,并不安分。这是我的天赋,或者说诅咒——【瓷感】。我能隐约感受到瓷器相关的情绪和状态,就像现在,我能感觉到押送我的两个汉子身上散发出的麻木和恐惧,还有路边围观的村民们眼中复杂的光——有同情,有畏惧,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甚至带着点隐秘贪婪的期待。
他们期待着我的奉献,能给这个世代靠着瓷窑和血祭生存的小镇带来好运。真是讽刺,用一个活生生的人去换取虚无缥缈的庇佑,而他们自己,却躲在安全的地方瑟瑟发抖。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强迫自己挺直脊背,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的恐惧。娘说过,就算是祭品,也要站得直,死得有尊严。可尊严这东西,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轻飘飘得像窑里烧坏的次品。
心跳得像擂鼓,每一下都撞击着胸腔,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恐慌。我能感觉到怀里的青花碗似乎在微微震动,不是因为我的手在抖,而是它自身的不安。这只碗,据说传了很多代,每一代都盛放过祭品的血泪,也见证了无数和我一样的女孩走向死亡。
终于,到了。
祭台设在镇子中心的老窑神庙前,与其说是庙,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窑口改造的平台,粗糙的青石板上布满了深褐色的污渍,也不知道是陈年的血迹还是泥土。
一个肥胖的身影挡住了前方的路,像一堵油腻的墙。是赵德柱,镇上的首富,也是这次祭祀的主持者。他穿着一身簇新的绛紫色绸缎长衫,也掩盖不住浑身滚圆的肥肉。他那双小眼睛眯缝着,油滑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我怀里的青花碗上。他肥腻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绿得几乎滴出水来,此刻正无意识地摩挲着。
咳咳!赵德柱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虚伪的庄重,乡亲们!又到了咱们敬奉窑神爷的大日子!近来天灾人祸不断,窑口生意也大不如前,皆因我等心意不诚,供奉不足啊!今日,阿瓷这孩子,深明大义,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