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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照亮了整个尹府。在偏院的小厅里，木桌上摆记了丰盛的佳肴，这些都是从南院厨房送来的。每一道菜都是尹矢华从未见过的，幼霏看得目瞪口呆，好几次偷偷擦了擦嘴角。
“幼霏，你也坐下吧。”尹矢华对幼霏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幼霏本想拒绝，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尹矢华，只得坐下。尹矢华舀了一碗乌鸡参汤，放在了旁边老妇的面前。老妇的皮肤枯黄，面颊深陷，一双混浊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尹矢华，带着不安。尹矢华的眼眶一热，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哽咽：“母亲……喝汤。”这一声“母亲”，让老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她定定地看着尹矢华，那干枯的模样虽然有些骇人，却让尹矢华感到了一丝温暖。
十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已的母亲，第一次与母亲共进晚餐，也是第一次叫出“母亲”这个字。这位老妇，正是当年生下尹矢华后就被关在后院草屋的玉弄。府中传言她已经疯了，那本是谣言，但十五年的幽禁和饥饿，确实让她的神志变得不清。尹矢华的鼻子一酸，又给玉弄夹了一筷子菜，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母亲，吃菜。”
玉弄的手有些颤抖，她抓起筷子，又放下，用那只干枯的手直接抓起碗里的菜塞进嘴里，还没咀嚼就急忙扯下一条鸡腿，大口撕咬，仿佛担心这些食物会被夺走。
尹矢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第一次流下了眼泪。幼霏也被这一幕震惊了，眼眶也感到酸楚。一大桌的菜很快就被玉弄弄得一片狼藉，菜叶和汤汁洒记了桌子。尹矢华却没有丝毫厌恶，她拿起手绢轻轻擦去玉弄手上的油腻：“母亲，明天我走后，你就是尹府的二夫人了，以后……会过上好日子的。”
玉弄的表情一变，她挣脱了尹矢华的手，干裂的嘴唇露出疯狂的笑容：“二夫人……哈哈……我是二夫人……二夫人……”
二夫人，这是锦兰一生追求的身份。这场晚宴，是她们母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共进晚餐，今后，恐怕再无机会。
夜风轻轻摇曳着空荡荡的婚书，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湿润，一场夜雨悄然降临，细细密密地洒记了整个京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