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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贾邢氏早叫人将夏衣送去了书院,只是这半大少年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不过半月过去,尺寸便又有变化,幸好她准备甚是充分,待传信的厮言毕,便对贾赦笑道“这倒是和他们母亲猜的差不离,衣裳都是备好了的,现下日头毒,清火的凉茶和得用的膏脂我也叫人备了些,正可一并带了去。”她那绣庄也不在乎这三四匹棉麻,制得不合身的衣裳一并送去书院附近的寺庙,那间庙宇常有救济周遭贫苦人家,是真正的慈善之处。
贾赦如今愈发觉得贾邢氏处事周到,颔首同意,又张口问了那厮两句琐事,便叫李平领了人去取东西。
贾邢氏近日应贾赦同僚夫人所邀,常在各家走动,虽主人家精明,安排妥帖,未曾遇上贾赦发妻贾张氏同父异母之弟张松的妻女,却有听人笑那一家行事的张狂家里供着两位宫里出来的嬷嬷竟还托着人四处项,欲求中秋时恩典出宫的宫女嬷嬷到家,这般的不知足也不知是要谋算什么。贾邢氏晓得张家被人拿来笑的缘故,乃是因张松在先前绛彩国一事上逆了圣意,且那一家素来不会做人,结下许多怨怼,现下圣上定边之意极坚,又有整肃朝堂之意,张家父子又不是那等行事光明磊落之辈,多年来结下的对头们自是要趁机落井下石。
虽张家是自作自受,到底这户人家与自家有些关联,贾邢氏心中惦记,叫人留意那家的动静,随即晓得了从贾元春处辞去的两位嬷嬷正在张家,忍不住心头冷笑这是当真不打算留亲戚情面了的。贾邢氏为继妻,平日对张家事常避讳,冷眼瞧着这一二年两家往来不过年节走礼,心知贾赦对那一家的情谊不过尔尔,有事便也不再讳言。
今日一家人闲话,贾邢氏便将她所知所得原原的了来,胤礽看着贾赦的神情,见人面上并无怒色,便也安了心,他父亲如今虽有了些城府,却也是对着外人,在自家人跟前面上从来不藏喜怒,想来是当真不再将张家放在心上,如此便好。
贾赦对张家的情分早已单薄如蝉翼,勉强维持不过是不愿叫人拿了把柄为难他的宝贝儿子。张家请了从二房辞去的嬷嬷,被笑话的又不是他,他也不担心张量父子探问自家事,宫里头的人精明得很,不管二房那几个行事如何,自家这一房对那两位嬷嬷可是十分恭敬,更何况,这荣国府虽有整治几番,到底根基坏了,仍是四面透风,哪里还用得着人刺探且当年他发妻丧仪上,张家的凉薄之举,众人皆知只是,世间总不少迂腐人好行所谓仗义事,张家人也到底是胤礽的外家,待三四年后,众人忘却昔年张家行事,若胤礽入了朝堂,少不得被人凭此为难,竟是要想个法子,或干净利落的断了关联去,亦或,叫人老老实实的偏安一隅。
胤礽倒是不若贾赦一般担忧,依他之念,待他入仕之时,想必朝堂上正是最暗潮汹涌之际,白璧无瑕在这朝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而那一家的行事,有妒怨却不够狠,欲借力却放不下身段,手段又直白的几乎可谓愚蠢,他应付得来。
胤祉瞧着胤礽仰头关注贾赦神情的模样,暗笑胤礽对贾赦忧心太过,打起腹稿,待晚些时候好好劝了胤礽松一松手,莫要年纪就操心的白了头。
屋中灯光晕黄,贾邢氏言语温柔,胤礽与胤祉、莹曦乖巧精灵,贾赦只觉近日辛苦皆是值得。前一阵他与英郡王水汜将宫中古籍翻阅大半,自是又瞧见不少制兵器的古法,贾赦自觉凭他这祖上军功起家的尴尬身份折腾兵器并不十分妥当,虽有暗暗记下,却不曾声张,众人闲谈之际,常言瓷锦奇巧之技。水汜听了也似甚有兴趣,于是这一二日工部众人皆在书海中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