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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寿年长长一叹,支首侧卧,闭目不看这繁华,他自是不记得他那父亲的模样,倒也翻看过那人留下的书册,也记得他母亲醉时的昔年旧事。他曾笑过他那父亲去世之前执笔都很困难却仍要日日书写十个贪字的举动,现下和着在京中听得些他父亲的旧事,再仔细想来,那却是他父亲最后的规劝之语,只是他们母子从未领会罢了,若是早些领会,是否能避开今日之辱,今朝之劫
现今绛彩国一事于水郅而言实为事,因勋贵人家从户部借的银子都还了来,户部臣子再是不得无银如何的话,水郅正忙着将他筹措许久之事一一付诸实践。而此时靖王水臵与霍青领着浩浩荡荡的开荒农户抵达东北大营,安置事就琐碎,更兼未免日后麻烦,更要立下许多规矩,还要让人信服,幸好霍青早前得了胤礽等人为他粗制的框架大纲,如今很省了些事儿,只是最终还是得皇帝与户部众臣议定无异议。
东平王世子穆兴令人将那一卷棉宣加在八百里军报中一并送入京城阿利国与绛彩国勾结,玩儿起围魏救赵的把戏,偏北军几将愈发骄纵,水臻捉襟掣肘,无法调兵。
幸好水郅早前令穆兴掌北境全军之旨未撤,而水臵又有代上巡边之名,穆兴不待圣旨即往北军而去,谁也不得过错。
上呈八百里军报的兵士乃是东北驻军之士,日夜兼程硬生生一日千里行来,当朝陈述过境况一头栽下险些殉了性命,幸好今日大朝,贾赦亦在列,虽不愿太过张扬,但其心中亦有热血,顾不得藏私,将胤祉制来道报名的药丸给那兵士用了,又有久病成医的涂之洲亲自动手给人按掐穴位,总算没让谕天宫里存了英魂。
待御医将那兵士抬去乾元宫后殿,满朝文武皆静默,虽不是所有人都为那兵士定边之心而动容,却也晓得此时出声必是众矢之的,故此缄默不言,只待水郅降旨调兵。
与北疆诸将有旧之人心中暗暗叫苦,却也不敢妄动,缩在家中,只盼北军大捷,否则但凡有败,皇帝必会迁怒极广。
水郅旨意一下,穆兴回京之事又不得成行,也不知东平王能不能熬到那时候。水郅心有愧疚,待掌灯时分便微服至东平王府,见东平王躺在床榻上熬得只剩一把骨头,边上只穆诚一人守着,低声问了侍从,得知那东平王妃每日里只在后院礼佛,还拘着府上几位庶出公子不许前来探望,心中暗叹一回,又问过几句话,方才回转。
穆诚捧着书坐在他祖父窗畔,时不时抬眼看一回老者,面上并无怨色,他明白如今这形同拘禁的情形其实也是保护,外头的消息从来未曾有过禁断,而他的课业亦未曾落下许多,只是苦了北静王府与东平王府的侍从,每日里在两府之间往来多会,眼见着黑了一层,而他家祖父倒也安心,整日里做着梦,也不知何时方肯醒来。
这两年,穆诚自也十分想念水泱与胤禔等人,却也不曾觉得寂寞,他听侍从过往他这儿送的时鲜物件儿有些是公侯家都没有的,不消细想也可知晓这是谁弄出来的玩意儿,而外头传扬的锦玉篇章递到他手上时,里头常会夹了些犀利点评,该又是另一人手笔,亦是因此,他幽居府中这些年,只见性情平和,不见乖戾,想来必会叫很多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