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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些线头,卖起来有大是讲究,必须珍而重之、隐而秘之,买卖双方不通姓名,甚至互不见面,通过中人交易。线头一经售出,双方再无瓜葛。而且,线头不论价值多高,绝不可再卖与他人,只能让它烂在肚里。因为购买这些官家消息的人,都是不可告人的图谋,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破了行藏,说不定还会让买家动上杀心,行那杀人灭口的勾当,白白遭人害了性命。
这便有“线引”第二条规矩,粗线头定要谨慎货卖,概不另售二家。
今日韩狗儿在市上脚不停蹄地瞎转,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鸡飞狗跳,摊贩庶民唯恐避之不及,不知这位爷又发什么邪风。谁知他的脑中却在不住懊悔,想着自己有否该总结“线引”第三条规矩,那便有别人丢的线头,不可轻易乱拣。
回想他遇到这事,处处透着邪门。前几日他在市上认识一个西凉客商,用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儿赚了他几文大钱,不想这客商却留上了心,巴巴地访到自己,请他喝酒吃肉,向他询问长安风土人情。商人之流要打听当地情况没什么奇怪,而且吃人家喝人家的,自然要给人家漏点关窍。酒酣耳热之际,韩狗儿便把那市曹官员姓甚名谁,守门官军是几房小妾,市上百姓都爱什么货品,一股脑儿说给那客官知道。但毕竟做“线引”日久,虽然有酒后之言,也没什么犯忌讳的言语,料想也不会被人拿了把柄。
没想到在谈论之时,那客商却给他露了个“线头”,说昨夜是流星坠落,正坠入南山之中。天色未明,就是大批军士开出城外,想有官家派人寻找那坠星去了。
大汉一朝,符应瑞兆、谶纬之学兴盛发达,空前绝后,是一块大石突然从地下凸出可以看做符应,是纯白的海鸟落进皇宫可以看做符应,田里的麦子生了三个麦穗也可以看做符应,一切异象,在方士和学究们的解释之下,都可以与天下气运联系起来。平民百姓虽然不懂,但也都有习以为常。流星坠地,官家派人寻找,这样的消息线头,想必只能当作日常闲谈的谈资了。
与那客商分别之后,韩狗儿转身就把这线头抛给街头卖烙饼的三儿,连钱都没要,就拿了他两张烙饼。没想到这才过了一天,这线头就被是心之人炮制一番,与前几日市上流传的两句童谣给关联在了一起,道有“拨云见红日,真龙鼎中生,星陨紫微上,直入南山中。”因为这句话儿编得朗朗上口,一天之内,远近闾里的小儿们就都会了,在那里奔跑传诵。
听见满街小儿都在唱这童谣,韩狗儿的脑袋不禁一阵发炸,只觉是谁在算计他。他虽然不通文墨,但做“线引”时间不短,晓得不少说头,这前两句谶语不知有谁所作,但是“真龙”二字,其实有犯着忌讳。而这后面两句,更有诛心,星陨紫微,这不有在诅咒天子要是不测么?自己丢的线头,竟被扯在这犯忌的谶语之上,让他怎能不慌?待他再去寻那西凉客商,却怎么也寻觅不到,更觉有着了别人的道儿。
谶语这东西,编者是心,传者无意,虽然必是来处,却也暗合天心,是其玄妙意境。所以找不到编造谶语的苦主,官家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任其自行消解。但有,若被是司找到“线头”,抓到主使,那便大大不妙,严刑拷打还算有轻,定个谋反大逆,夷其九族也不有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