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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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晌午,陈翠芬突然间开口说话。她蜷缩在西厢房墙角,手指甲抠着青砖地：白蛇要渡劫,得用童女血...话音未落,水库方向传来一声闷雷声。陈大勇冲出门时,看见石碑裂开三道缝,每条裂缝里都蜷着一条小白蛇,额头上长着人眼。
第五章·蛇骨债
1995年寒衣节前夜,地堡铁门被北风吹得哐当当响。陈大勇举着矿灯往门缝里照,灯影里飘着棉絮似的白毛,沾到皮肤上就泛起一片红疹。村支书带着七个施工队后代跟在后头,铁锹头碰着水泥墙,震落簌簌的墙皮。
癸未年的债,得用蛇骨还。萨满传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腰间别着一串青铜铃铛。他掏出蛇形铜锁按在石碑凹槽里,锁身突然泛起一片青芒,震得地堡顶棚落下无数碎渣。陈翠芬被铁链拴在石碑旁,肚皮上的蛇鳞已经蔓延到锁骨,月光下泛着铁青色。
铜锁转了三圈,地堡深处传来铁链断裂声。爆破手王铁柱的儿子抡起镐头,一镐下去刨出半具骸骨——日军呢子大衣裹着的白骨,喉骨处嵌着一颗金牙,牙面上刻着蛇母纹。萨满用鹿皮手套捏起金牙,骸骨突然剧烈抖动,脊椎骨里钻出一条花斑蛇,尾巴上拴着褪色的红绳。
昭和十八年七月十五...萨满念着骸骨怀里的实验记录,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幅蛇头人身的怪物解剖图。陈翠芬突然开口,说的竟是满语,手指甲在地上刮出三道深沟。村支书带来的翻译官腿肚子打颤：她说...蛇王庙在混凝土下面...
三天后,施工队用挖掘机掀开地堡顶板。二十吨混凝土块底下压着座青砖庙宇,飞檐上盘着七十二条石蛇,蛇眼上镶着绿松石。正殿壁画斑驳脱落,却清晰可见1943年的场景：日本兵把穿长衫的人捆在木桩上,往他们嘴里灌蛇卵；穿白大褂的军医在旁记录,手里捏着把生锈的手术剪。
陈翠芬突然挣断铁链冲进庙里。她后背的蛇鳞片片翘起,露出底下鲜红的嫩肉。萨满追进去时,见她跪在神龛前磕头,额头撞在青砖上迸出一片血花。神龛里供着半截蛇母金身,鳞片上刻满了人名,第七十三行赫然是陈翠芬。
当夜暴雨倾盆,石碑裂缝里渗出一道道黑血。施工队后裔们聚在村支部,老张头的儿子突然捂着喉咙倒地,舌根处钻出一条蚰蜒；李会计的侄子脊椎咔咔作响,身子扭成麻花状往门外爬。陈大勇缩在墙角灌烧刀子,酒瓶底沉着半片蛇蜕,蜕皮内面用血写着癸未七十三。
萨满在庙前燃起篝火,把蛇母金身摆在青铜镜上。火光映出金身鳞片的秘密——每片鳞下都嵌着粒人牙,牙根处裹着团黑絮。陈翠芬突然夺过金身抱在怀里,肚皮上的蛇鳞哗啦啦脱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齿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