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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我原还明阳书院虽好,各位坐席授课的先生也都是当世大儒,学问各个一流。但书院终归是造惠寒门学子的多,如咱们这等门第的子孙去的却少。怎的当初老爷就写信给姑老爷让送外甥去怎的谢家姑老爷又便当真依了老爷送了外甥去竟不知道里面有这些个道理缘由”
顾冲道“其实那时想的是书院里有多少位真学问的先生,又有一众年纪上下所差不多的同学,藉此便利,好在经书典籍乃至科考举业上用功,才是为人在世的正途。且同学相伴,或读书,或游学,开眼界增见识,无论如何都比一味清静虚空的禅寺道观要来得好,也符合外甥向来的脾性。还有,书院就在金陵城里。虽既拜了师就要随侍在先生身边,宿在书院里头,到底离家不远;实在有什么事情,或者长辈们与姑太太惦念了,随时传个口信,当日带到,差不多当日也就能回去。至于外甥自己,一来久慕书院之名,愿意跟随几位先生学习;二来也避开家里那些事,尤其提亲议婚的,用功业未立的话推脱,也算是师出有名几下里便宜,故没有不满,当时就让他去的。后来又是谢家老太太殁了,守孝读书就更当正理。这几年外甥在书院也着实学了不少,书上的东西自不必,为人处事、迎宾待客都比从前大不相同;也知道把那些过分轻狂桀骜,恃才骄物的性子略略收拢起来。厚积薄发,谦和知退,难道不更是世家公子的风流气度”
范氏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听老爷这么一,果然处处有理,四面得利。只是这厚积薄发,谦和知退八个字,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外甥,倒像是老爷自己个儿”得顾冲也笑了。
范氏这才续道“然而外甥在为人、学问上头,倘真能如老爷一般,姑太太、姑老爷一家想来也必然是心满意足的了。可见老爷到底是在成全他。只不过,方才听老爷这么一篇,外甥对刘家姑娘的心思,拜先生入书院的真正情由,这些都是明白的。但还记得前头,老爷外甥此来是为家里头为他议亲的事情,我却又糊涂了五六年、七八年前的故事,外甥纵心里头还有疙瘩,放不下这么一个人,也不至于听着些风吹草动就远远地避出金陵城。况这亲事,哪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底下再没有其他的道理。他就避出来,也不过是暂时的一避。的不好听些,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时父母长辈商定下来,难道还不遵命回家完婚的不成到底不是孩子家,若是这般心思,却也太可笑了些。”
顾冲道“你的如何不是正理不过还想不到外甥心思。他从事事如意,除了这一桩,竟没有不顺遂的;唯独此事,虽用尽了心力,终究不能如愿圆满,便如佛家所谓求不得,因而印象才最深。偏他性又是个多情的,少年时受那些歌词戏曲的熏陶,把男女情意看得最重以为任他有缘无缘,自己既然有心,就该学那尾生抱柱的坚守;既然已为此得罪了贵人,忤逆过亲长,就更该专心向学,而后建功立业,把那一己私情统统摒弃如此君王卿卿皆不误,才不负大丈夫生平信义二字,也勉强面对得过亲长祖宗。他既有了这般念头,这些年读书也肯用功刻苦,但心里面对婚事的疙瘩也结得越深越紧。旧年姑老爷与我几次书信,到情形,都着实地替他担忧。姑太太那里也两次三番地恳烦我寻机为他开解。只是我们既不在南京,到底鞭长莫及。又不知他这点念头究竟到何种程度,故此也没实在地应过。而今看来,姑老爷、姑太太的担心实在不无道理。若两日后南京书来,果然提到议亲之事,便是外甥当真存了此念;匆匆忙忙到常州,就是向家里头明志的。”
范氏闻言叹息一声“如果是这样,倒实在难为姑太太姑老爷了。毕竟联姻成亲,总要夫妻和合,彼此和睦顺意的才好。外甥世家公子,又读书识礼,断不会作出违逆父母抗婚的事情。可心里一直存了这么个念头,夫妇不能敬爱默契事,若一步想错走岔,做成个冷漠偏激、固执一流,这前程可也就走到头了。”
顾冲点头道“谁不是如此室家不齐,何谈治国平天下年轻人不知道厉害,有这些想头也就罢了。但假使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不见,或看见了不知道出声点醒,将他拨转回正途,便是极大的罪过了。况在外甥,也不是能与不能,而全在他愿与不愿。倘能够解开了这个疙瘩,以后自然一切都好;若解不开,那就是空费了好学问好才华,将来损耗自身带累亲族都未可知。”
听到最后一句,范氏不由的脸色变了几变,过了会儿方才笑道“老爷得也太吓人了。到底,外甥还是孩子,脾气心性都没有定的。既然姑老爷、姑太太几次托你,眼下他又到了常州,老爷就好好地开解教导,必然是药到病除,不些时日便见效的。”
顾冲笑道“什么药到病除,你当我是神仙,唾沫星子便能做丸药的倒是为了外甥的事情,又了这么大工夫的话。睡得晚了,明日醒不及,章仰之带着他家子上门递帖子时一家子还都没起,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呢。可快些收拾收拾,这便睡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