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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楷听了，一双眉皱得紧紧。他年纪轻，并不知道西鹤墅案的前后首尾、由来经历，只晓得是四、五十年前朝廷的一场大劫，牵进去七、八个皇子王公并半的朝廷，就连自己谢、顾两家这样的大家大族都深受其弊，朝堂上数年喑然。而这黄、林两家都娶了章家女，原是连襟至亲，竟陷在这样的党争大事里头，更闹到这样惨烈局面，实在是难以想象之事。此刻接不了口，只问“姑苏林侯家，而今却又有什么人留下么”
顾冲到西鹤墅案，原也正黯然。突然听到谢楷此问，却是把那些悲愁忧郁给挥去。一时振作了精神，答道“你问这个，自然是有的。起来也大大有名，就是而今的扬州巡盐御史，前科探花林如海了。也是少年高第，入翰林，出学士，一直做到盐政这般第一等要紧的位置，当真是帝王股肱、天子信臣。”话间，脸上不自觉就露出几分羡色来。
谢楷却不曾见他脸色，只听到林如海履历就不由地“听起来倒跟舅父有些相像，只是舅父执意为外祖母守孝，才有了差别。”
顾冲闻言，不禁一怔。但细看谢楷脸色，却显是少年人随口之言。这边松了口气，不免“你倒是抬举我。林如海才学远在我之上，治政理事也比我能干得多。”见谢楷一听，就现出不服、要替自己辩驳的模样，一时倒又忍不住露出笑来。于是道“你护着舅舅，我自然领你的情。只是虽然护短，实在的事情就在眼前，旁的不，只看我二人年龄，林如海比我了有十岁，就知道哪个更出色了不过，这些到底都是岔出去的话章家的二姑奶奶虽嫁与林家，但那林如海为着父辈间纠葛，这些年倒极少听与章家外祖这边的亲戚往来。虽然章仰之是他嫡亲的表兄弟，这回寿辰，你往他家去时也一多半不能遇上。倒还是记着他自家的人名要紧。”
谢楷这才回神，点头应了。顾冲又继续道“章家四房章霑章季泠，娶的也是地望族，明帝朝状元恽青岩的孙女；生有一个儿子章轸。最末又有一个极的姊妹，因太夫人不舍其远嫁，便于地缙绅中选了一户，姓袁，同是累代读书的人家，现又经营着两爿书肆，专司藏书刻印事的。这些便是荣公的子孙了你只记住他皆入泮中举，以学生晚辈身份见礼即可。而若再往下，便是章回一辈，虽年纪各有高低，然而礼数上左右无妨的。”
谢楷听了，一一应下；又将顾冲先头的人物姓名，捡最要紧的依着血脉线了一遍，竟然一点儿都不错。顾冲见他应答恭肃，把握紧要，心中欣喜，也觉一块石头落下，遂温言道“其实章家门风极好，谦和守礼，绝无寻常腐儒庸酸之气，也非是那等狂桀狷介之人。尤其章望章仰之，博学厚道，最有祖上之风，亦是我知交莫逆。章回是他独子，经他一手教导而成见其子乃知其父，你既能与章回为友，便也能想见其为人。此去章府拜寿，一则全以礼数，二则亲近贤德长者。若能得他指点一二，更怕是能终生皆受其益。”
谢楷于是行礼拜谢，道“总都是舅父的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