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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道“先生这话,却是自家先透出颓气来。明阳书院虽不敢称江南第一,每科人榜上有名,也总有的。”
黎敖笑道“你倒傲气放心。”想一想道,“来,仰之这时候命你回家,却还有一层益处。大比之年,书院里少不得人事往来,又是同门座师的走访拜谒。你虽一贯不显山露水,书院里当真不晓得你常州章家名头的,大约也只得谢楷那木头脑袋一个。倒不是会有什么不长眼的过来扰你,然而读书人名节上头也极要紧,性远离了这些最好。待回了家,不你延陵章家多少典籍收藏,历代的治学手札万金难求,单是避开这些烦杂,教静心读书备考也是有利。”
章回应道“先生的在理。”又笑,“黎先生这一番话来,层层有节、字字在理,学生便是原先被老师服,再等三年应试的,此番也不能不顺从先生们心意,勤学苦读,明春必然下场。”
黎敖闻言先愣,复而大笑。道“好子,竟是心里通盘有数的我们还担心如何来劝。且去且去速速收拾了,回家读书去”
章回笑着行礼,又奉了一回茶,这才返回书院里住所。先叫了书童进宝伺候研磨,自己在桌上铺开一张大纸,心中默想了一遍,然后在纸张一侧列出此刻至父亲章望章仰之生辰时间,又在另一侧写下需做事情与家里的回信,与书院师长、同学的辞行,与南京亲族的辞行,又有寿礼的预备等,一一排列整齐,确定了时日,又额外标注出亲族中往大伯父黄幸府上拜望一事。
正写间,谢楷自门外走进来。章回闻见他面皮发红,行动飘摇,衣袍里带出酒气,便知又是从哪里混闹了回来。然而此时未出正月,公子哥儿享乐放纵也是常例。于是扬声道“且远些,莫冲了我写字。”
谢楷一听,反而迤逦歪斜地晃过来,拈纸便看,继而皱眉,道“你怎的又往黄家去黄幸虽是金陵黄家一脉宗长,现又掌着工部,乃是今上得力之人,却不以文章名世。况金陵与神京相去又远,虽这两年他因督海船营造、海塘围堰等事每多回南,但由族亲推荐到达他耳,又从他之口传达京师,怕是路阻且长。”
章回听了笑答“启庄得甚是。故而我拜见黄大人与太夫人,用意也不在此。”一边又向谢楷身后的厮阿付道,“怎还愣着不与你家相公换衣服倒茶眼看这脚底下大字都要画出来了。”
谢楷顿时不服,道“谁我脚下画字了”边边走,脚下却直发软。章回暗笑,忙打发自家童子进宝帮扶着送他回房休息,但听谢楷一路兀自嘟囔“我家也能与你荐书”云云不提。